锻炼不是人类的本能吗「人类通过锻炼可以达到人类极限吗」

丹尼尔·利伯曼

敲黑板

1.“我们应该渴望锻炼”是谬误

2.体育与锻炼并非一个意思

不喜欢锻炼、不锻炼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是生灵的天性，这是哈佛大学人类进化生物学教授人类进化生物学系主任丹尼尔·利伯曼在其新作《锻炼》中提出来的。

利伯曼从人类学和进化学的角度探讨了我们的身体，破解了关于锻炼的12个谬误，他认为锻炼并不是人类的本能，锻炼这个现代且健康的行为包含着一些自相矛盾的内容，导致了人们对于锻炼的理解和态度充满了以讹传讹的谬误。

而在诸多有关锻炼的谬误中，利伯曼认为首当其冲的便是“我们应该渴望锻炼”这种观点。利伯曼将这类人定义为“锻炼家”，认为他们总是会夸大锻炼的效果，且不停地提醒我们，锻炼是一种药，是那种可以延缓衰老和死亡的神奇药丸。

在利伯曼看来，人类从未进化出锻炼的本能，休息、犯懒、节约能量、储存脂肪在人类数百万年的进化史中是常态。锻炼，是最近几千年才出现的“不可理喻的古怪行为”。“锻炼只是人类进化过程中近期才出现的现象。在不算太遥远的过去，我们那些狩猎采集者、农耕者祖先，为了获得足够的食物，每天需要进行数小时的身体活动，当然，他们偶尔也会为了娱乐或者社交而做游戏或者跳舞，但没人会为了健康而奔跑或者行走几千米。”

利伯曼表示，“锻炼”这个词也是近来才包含了“有益健康”这层意思。“英语exercise一词源于拉丁语动词exerceo，原意为工作、训练或者练习，第一次出现在中世纪的英语中指的是重体力劳动，比如犁地。后来一直到现在，锻炼是指为了提高技巧或者健康状况而进行的练习或者训练。exercise的分词形式exercised则是指被某事困扰、为某事烦恼或者为某事担心。锻炼一词到了现代才与健康发生关联，同样，利用跑步机锻炼身体也是近期才被发掘出来的功能，它在刚刚出现时与健康和强壮一点关系也没有。

与跑步机类似的装置最早是罗马人用来转动绞车以提升重物的，后来在1818年由维多利亚时期的发明家威廉·卡比特改进之后，用来惩罚罪犯，防止他们偷懒。在100多年的时间里，英国政府惩罚囚犯的手段就包括让他们每天在台阶型的巨大跑步机上艰难行走数小时，奥斯卡·王尔德就受到过这样的惩罚。

《锻炼》的中文译者谭杰也指出，我们可以热爱体育，但是讨厌锻炼。“身体教育应该是一门终身教育的课程，它能够教会你掌握身体和健康方面的知识，对自己的身体和健康保持充分关注。锻炼是人类最近几千年来，尤其是越来越多的工具出现之后，由于体力劳动的减少，而不得不进行的额外的身体活动，其唯一目的是保持身体的健康状态和正常机能。而体育是人类的伟大发明，是一种高级的游戏。在任何一个人类文化中，体育都在某一个阶段被发明了出来，它回馈给人类的，是崇高的仪式感和精神上的高度满足。”

谭杰认为区分体育与锻炼，我们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真正热爱的是什么，我们虽然不热爱甚至讨厌但出于理性还要坚持去做的是什么、我们应该为什么而骄傲、我们不必为什么而羞愧。”

承认锻炼的反进化反本能的本质，承认锻炼之艰难，但谭杰也强调要承认其健康的功用，把锻炼当作一种承诺，愿意以科学的锻炼方法来“惩罚”自己、塑造自己，才更像是一个理性的现代人。 “锻炼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它并不会害你。我希望越来越多的人，从锻炼开始，从主动关注自己的健康开始，从接受科学的体育教育开始，慢慢进入到体育的美好世界，最终超越对强身健体的追求，纯粹地体验并享受体育的精髓，从中获得智慧、勇气、愉悦和友情。”

有趣的是，丹尼尔·利伯曼和谭杰都是马拉松跑者，在2018年的波士顿马拉松赛上，利伯曼的成绩是3小时42分00秒，而谭杰的成绩是3小时42分13秒，那时他们虽然因为13秒而错过，现在却因为《锻炼》这本书而并肩。

文/本报记者 张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