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而不忘忧「安不忘危乐不忘忧」

䷏豫卦 乐以忘忧 乐不忘忧

文／宋志明

《豫》卦的卦象为：“震”上“坤”下，震代表雷，坤代表地，雷在地上轰鸣，大地振动。象征意义是：欢乐、喜悦。成语“欢声雷动”指的就是这种景象。这样抽象的一个卦象怎么就具有了“喜乐”的象征意义了呢？《象辞》是这样解释的：“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yuè】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什么意思呢？“雷”是天籁之声，“奋”是大地振动的状态。天气下降，地气上升，阴阳摩擦，天地激荡，导致雷霆震响，风雨化育万物，万物蓬勃生长，是为皆大欢喜的景象，这就是“豫”卦的内涵。所谓先王作乐崇德，是指有作为的君王总是要根据天地的大道理来制作音乐，因为音乐具有崇尚道德、教化百姓的功能。《史记、乐书》记载：“《雅》、《颂》之音理而民正，嘄【jiāo】噭【jiào】之声兴而士奋，郑卫之曲动而心淫”。意思是说《雅》、《颂》这样的音乐能让民风端正；高亢的歌声能够振奋士气；郑国、卫国的歌曲一唱，人心就淫乱。因此君王用音乐来协调人的性情，滋润品德，祭祀天地，祭拜祖先。然而音乐的本质是抒发情志的，喜、怒、哀、乐都可以通过音乐自然的流露，因此说音乐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比如，鲁国著名的乐官师乙在回答子贡的提问时说：“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说【yuè】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用现代汉语来说，如果把歌曲作为一种语言的话，不过是拖着长音说话的一种语言罢了。如果人们心里高兴了，就拖着长音来说，长音不够就感叹，感叹还不够就手舞足蹈，手舞足蹈就是人们真情地流露，此时此刻人们会把一切烦恼暂时忘掉，把一切名利抛到抛到九霄云外，乐以忘忧正是此情此景。然而得意忘形也是此情此景，因此说快乐是需要节制的，要适可而止。乐不忘忧才是《豫》卦的主要倾向。所以本卦六爻中几乎都是这些提醒与告诫。

初六：鸣豫，凶。

初六阴居阳位，有欢乐过度，自鸣得意之象，乐极生悲，必然凶险。

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象曰：不终日，贞吉，以中正也。

介如石，引申为意志坚定，不终日，没有整日沉迷于安乐之中。这就叫坚守中正之道，坚守正道就能获得吉祥。这是本卦中唯一吉祥的爻辞。

六三：盱【xū】豫，悔。迟有悔。

“六三”阴柔失正，不当位。盱，是睁开眼睛向上看的意思，盱豫，是媚上求乐之象，故而有悔恨。如果对此醒悟太迟就会有更大的悔恨。

九四：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hé】簪。

由豫，《周易正义》曰：“独体阳爻，为众阴之所从，莫不由之以得其豫。”因为“九四”是本卦唯一阳爻，众阴跟随，这就是“由豫，大有得”的意思。盍簪，盍，合也；簪，疾也。值得信赖的朋友迅速走到一起，不可猜疑，就会大有所得。

六五：贞疾，恒不死。

“六五”得中，居尊位，但必须居中守正，才能避免灭亡。

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冥：昏暗。成：成就。渝：改变。所谓“冥豫”，寓意是指处在昏暗的时刻仍然享乐。所谓“成有渝，无咎”，即便是有成就也会毁灭。倘若及早改正，才会避免灾祸。

《豫》卦本来是主欢乐，但并非只是描述喜悦快乐的景象，而是告诫人们，乐以忘忧是状态，乐不忘忧是意识，状态是感性，是天性的流露，意识是清醒状态下的觉知，是管控。情志需要抒发，否则会有抑郁风险，而管控可使情志适度抒发，让人心理健康。这就是《豫》卦教给人的智慧。